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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瞧瞧,勝利,你多俊氣!和電影明星周里京一樣,我同事都說你長得像他,這不,可真像!哎喲,李書記年齡也就四十多歲吧,真顯老,都是你比的,咯咯咯……”
媽媽手拿《林縣日報》指著縣委李書記和爸爸握手這張照片,興奮得滿臉放光。
真替她害臊,我和木梳子還在這兒。雖然我倆裝模作樣寫作業,可耳朵全豎著呢,哪有人臉皮這么厚夸自己男人的。
“得好好謝謝梁霞這孩子。這多半月,多虧人家天天為你按摩,這孩子人品好,你說她上班的事,你們鎮領導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媽媽叨叨不停,對著報紙上的“爸爸”愛不釋手。
爸爸被她夸得渾身不自在,一會抽煙一會喝水一會上廁所,走來走去忙活不停。
“不如請她來吃頓飯,好好謝謝人家。”
爸爸沒吱聲,沒有預想的高興,反倒顯得心事重重。
“對啦,她還躲著虎子呢,這事你別管,我來安排。”媽媽這次在爸爸面前挺硬氣,沒注意他態度的遲緩。她把報紙細心折疊,寶貝似的鎖進書桌中間的抽屜。
果然,梁霞婉拒媽媽的好意,估計是因為我哥。
自從梁霞不搭理他,哥哥恢復常態,天天瘋跑,回家一言不發。
他不吱聲,爸爸也變得沉默。只有我和媽媽,天天嘰嘰喳喳。
木梳子偷回一封揉爛的“紅信”, 說她大姐扔進垃圾桶被她撿的。上邊寫著什么愛啊愛啊,亂七八糟的,是我哥寫給梁霞的。我研究半天交給媽媽,目的讓她批評一下我哥。
媽媽看后一臉凄惶,自言自語:“這小霞咋想的,虎子多好的孩子”。
只要我哥不在,梁霞倒是天天來。白天,大人們去上班,我家的大院成了歡樂的海洋,我們是三條自由自在的小魚兒。除了隔壁梁云背英語的聲音偶爾擾亂我們,其余一切都好。
快樂的日子不經過,它長了腳似的,跑得飛快。兩個月的暑假就要結束。
九月底,院里指甲花開得依舊妖艷騷情,梁霞瞅著我和木梳子白茬茬的指甲,讓我倆采花,她為我們染指甲。在小碗里擱一點兒明礬,用小蒜捶子捶榨出鮮紅濃稠的花汁。
我倆伸出細巧的小手,由著她把花汁一塊塊挑到豆角葉里,裹在指甲上,最后用白線纏好。一夜功夫,白指甲變得花一樣的艷麗。
我和木梳子伸出手,爭著讓梁霞看。
我說:“我的最好看。”
木梳子說:“你的第一好看,我的第二好看。”
梁霞握住我倆的小手,看看我看看木梳子,她的手又綿又軟,像棉花糖或云彩。
“都好看!”她微微笑著:“可惜立了秋,紅得沒那么透,這色就空了虛了,染出的指甲不鮮亮。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時候不對,啥也不對……”
她的話莫名其妙,聲音忽而低下去,一縷烏黑的秀發垂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低垂的長睫毛不停忽閃。
她比來時清瘦些,下巴尖尖的,更顯得眼睛又圓又大,深潭似的。這會兒,潭里涌上一汪水。
“你咋了,姐?”
“沒事兒。”梁霞仰起頭,看向葡萄藤上嗡嗡叫的蜜蜂,把那一汪水送回憂傷的潭里。
“吃葡萄吧。”她的目光躲著我們。
“不吃!”我和木梳子異口同聲。
我家栽的葡萄品種叫“玫瑰皇后”,是爸爸去南方學習帶回來的。一年結兩茬,一入夏結頭茬,色澤金黃透亮,太陽折射如同黃玉,味道蜜甜。一立秋結二茬,還是金黃透亮,味道卻酸死人。我和木梳子早就嘗過。
我們呆鳥一樣看梁霞吃二茬葡萄,一口一口往肚里咽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