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模人體藝術 麗圖100相約中國攝影
藝術的發展一直以來都遵循著一定的客觀規律,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再到現代主義。這背后的發展規律與人們對于世界的認識幾乎是一致的。
從寫實到寫意,人們對于藝術的理解不斷加深,畫家筆下的世界也變得愈加精彩紛呈。
人體寫生于繪畫藝術發展的必要性
西方藝術從寫實入手,無數古典畫派的作家用線條與色彩真實地反映著這個世界。從文藝復興時期開始,繪畫藝術經歷了漫長的探索階段。
這個階段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對于人們所見之物的如實描繪,這當中自然也包括赤裸的人體。
正是因為有了西方古典主義畫派對于人體繪畫技術的探索,才有了后來西方繪畫藝術的長足發展。
但與西方繪畫藝術不同的是,中國作為東方藝術的代表國度,在繪畫藝術上卻似乎遵循著另外的一條發展規律。
毫無疑問,中國畫的構型藝術、意境等很多方面的造詣與人文特色是西畫所不具備的。
中國古代的文人墨客并沒有經歷像西方畫家那樣用童稚的眼光看待一切,如實描繪一切的階段。
中國的古代畫家,用一種幾乎是跳躍的方式,將繪畫直接帶入到了浪漫主義、象征主義的殿堂。
可隨著時代的發展與進步,人們的審美已經不再局限于傳統繪畫的呈現方式。無論是西方的畫家還是中國的文人,筆下誕生的畫作也逐漸讓人產生審美疲勞。
于是對于繪畫藝術而言,中西方之間亟需一次藝術文化的交流與融合。而這當中,中國的畫家對于人體構型的學習與探索也就顯得極為必要。
回望歷史,對于歷史上曾經發生的事情人們總是可以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但每一次變故背后的故事要比人們想象得要激烈很多,甚至有時帶著幾分殘酷血腥。
中外歷史中對于“裸模”的禁忌
在中外歷史上,裸模這二個詞都經歷了長久的禁忌。與很多人所認知的不同,相對開放的西方國家在最開始的時候對于裸模也經歷了漫長的爭論與排斥階段。
從史料記載來看,西方最早的裸模出現在古代的希臘。古希臘所保存至今的諸多藝術作品中人們都看一看到赤裸的人體藝術形象。
但是這些藝術形象多半是以神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即便有個別的藝術家借用了普通人作為模特來塑造神的形象。
對于欣賞者而言,也難以激蕩起大眾的“邪念”。因此那時候的裸模即便存在也并不受到人們的重視,于道德而言沒多大的爭議。
直到公元4世紀左右,雅典的一位美女芙麗涅的出現,打破了當時人們自欺欺人的偽裝。
傳說芙麗涅在祭祀海神時,借以洗禮之名,展現了自己的裸體。于是人們以瀆神罪將芙麗涅送上了法庭。
有意思的是,經過一番爭論之后,法庭終于宣判芙麗涅無罪。這件事引起了當時希臘社會對于“美”的討論。
人們開始直面內心的審美,將審美對象從神轉變到了人,將審美的范圍也從原來的神性拓展到了人性。
這個故事最后被19世紀法國畫家熱羅姆,用畫作《法庭上的芙麗涅》呈現了出來。
這次時間成為了西方藝術對于人體之美接受的開端,也成為了西方畫家以描摹人體作為繪畫基本功的濫觴。
西方世界的包容,為繪畫藝術的成長奠定了可能,在此之后雖也經歷諸多坎坷,但也難以阻止畫家手中的畫筆對于人體描摹的熱衷。
正因為如此,西方藝術世界才為人類留下了諸多人體藝術精品。
但是同樣的事情,放在中國卻不是那么寬容了。大約比芙麗涅早5個世紀的中國,正處于西漢王朝的時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中國古代的第一個“裸模”陶望卿。陶望卿是西漢廣川惠王劉去的妻子,原本劉去對陶望卿可謂是百般的寵愛。
但不耐后宮寂寞的陶望卿做了一件在當時可謂是驚世駭俗的事情,使得自己不但失去了劉去的寵愛,還為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當時陶望卿邀請了一名民間畫師為自己畫了一幅半身全裸的春宮圖。畫中的陶望卿香肩袒露,身材妙曼。
這位妙齡人妻的美好身材在畫師的筆下盡顯無余。畫成之后,陶望卿時不時的就會對著畫卷孤芳自賞一翻。
沒過多久,這件事便被劉去的其他妾室所知,于是便在劉去那里打小報告說陶望卿與人通奸,還讓奸夫為其畫了一幅春宮圖。
得知此事的劉去怒不可遏,當即帶人沖到陶望卿那里將花卷抄了出了。
在看到陶望卿的裸體的畫后,劉去當即叫人將畫師抓來處死,而陶望卿也就此失寵,被打入冷宮。
此后陷害她的王后昭信便是對其百般折磨,用盡了一切的酷刑施加在陶望卿的身上。
后陶望卿在受盡屈辱后本想投井自盡一死了之,沒成想卻又被王后昭信救了起來。
救下陶望卿之后,王后昭信命人用一口大鼎燒了一池子的沸水,并在其中投以劇毒。最后陶望卿盡被王后昭信活活地投入沸水之中,熬成了一鍋肉湯。
這件事過后,陶望卿被樹立成為了無恥淫婦的形象。此后千年,沒有任何女性敢越雷池一步。
即便是到了宋代之后,市坊妓館門外出現了用以拉客的歌舞伎表演,其制度也不過就是露露腿,微露一下香肩而已。
即便是如此也會受到那些道貌岸然的理學家的極力反對,甚至認為公開的歌舞伎表演有傷風化。
敢于挑戰禮教的人屈指可數,所涉獵的范圍也非常有限。明代的著名才子唐伯虎就曾畫過不少的春宮圖。
但所畫之人也都僅限于一些青樓女子,畫作也都是私人收藏。偶有現世的也都只是流傳于坊間,尋常人難得一見。
敢為天下先的畫家劉海粟與裸模陳曉君
無論是陶望卿的春宮圖還是唐伯虎的畫作,其出現也都僅僅是供人私下品評欣賞,公開流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即便是這樣在封建社會也是忌諱莫深。我國真正意義的裸模的出現是在民國時期。劉海粟與她的人體模特陳曉君成為了打破這一藩籬的先驅。
1912年11月,17歲的海歸畫家劉海粟與朋友一道創辦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具有真正意義的藝術學校——上海師范專科學校。
當時的劉海粟深感西方繪畫藝術在人體結構描摹上的功底之深,研究之透徹,于是便在上海師范專科學校的西畫專業中設立了人體模特寫生這一課程。
消息一出便遭到了當時社會上的普遍反對,一些學生家長甚至上書政府封殺劉海粟的“人體寫生”課。
經過多方協調,最終劉海粟暫時答應只以一些男模與兒童作為繪畫的對象,于是這件事才得到了一定的緩和。但即便如此非議的聲音也是很大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學與摸索,劉海粟愈感開放人體寫生這一課程的必要性。
課堂上此前學生所畫的幾乎都是劉海粟用錢招募來的一些工人、流浪漢等男性,要不就是朋友家的小孩。
這樣雖然能滿足一部分人體寫生的要求,但就整體而言,學生的繪畫技巧畢竟還是有所缺失的。
在百般無奈之下,最終劉海粟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公開向社會招募愿意從事人體模特的女性到學校參與教學實踐。
一開始有很多思想比較開放的女性也愿意前來應征,但是在聽說要將衣物全部脫光供人描摹之后,幾乎所有的應征者都望而卻步。
劉海粟對應征者說道 :“人人都有身體,衣服是為了保護身體而穿的,并不是為了我們的身體不可被人看見而穿衣服。”
即便是有劉海粟的據理力爭,也僅僅是爭取到了一部分男模的加入。對于女性而言,這樣的要求在當時幾乎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一件事。
好在事情出現了轉機,當時一名叫做陳曉君的女學生被劉海粟的話所打動。
陳曉君當時是上海城東的一名女學生,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了西方的繪畫藝術,并對其中精湛的技法所折服。
陳曉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將人體描摹的這般惟妙惟肖。于是鼓足了勇氣找到劉海粟,答應劉海粟做上海師范專科學校的人體模特。
就這樣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具有真正意義的人體模特誕生了。
當陳曉君站到畫室內的時候,學生們因陳曉君的出現而感到十分詫異。隨即在場的學生們便對陳曉君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面,畫室里面的學生們在劉海粟的指導下一絲不茍地描摹著陳曉君的身體。通過線條與透視、明暗地結合一幅幅人體寫生的習作誕生了。這是中國繪畫史上的第一次,是中國人在繪畫藝術上踏出的勇敢一步。
但是,這樣的耀眼時刻只持續了三天時間。第四天上午,學生們依舊帶著畫板來到了畫室準備繼續練習。
但是卻不見了陳曉君的身影,經過一上午的等待,最后只來了一個小男孩。
原來這個小男孩是陳曉君的弟弟,他說,陳曉君的父親在知道了女兒成為了一名人體模特,赤身裸體在畫室中供人描繪后,大發雷霆,當下就給陳曉君一頓毒打。最后陳曉君被父親打的連床都下不了。
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后,劉海粟自責而又憤慨地說道:“這是什么世道,如果想打我就來打我,打自己女兒做什么?她是圣潔的,是中國藝術的先驅者!”
劉海粟無法,只能繼續招募女模特。但就在這件事之后不久,《申報》就將陳曉君一事報道了出來,并大肆批判。劉海粟也被塑造成為了一個文化流氓的形象。在當時流傳著這樣一段話:“上海出了三大文妖,一是提倡性知識的張競生,二是唱毛毛雨的黎錦暉,三是提倡一絲不掛的劉海粟。”
當時的江蘇省教育會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后要求立即禁止模特兒寫生,劉海粟寫公開信為模特申辯。
最后上海總商會會長、兼正俗社董事長朱葆三等人公開抨擊劉海粟,稱其“禽獸不如”。
事情漸漸鬧大起來,當時掌管上海軍政大權的北洋軍閥孫傳芳也借機大肆宣傳封建社會道德。
將劉海粟架在了供人批判的位置。甚至孫傳芳下達了拘捕令,不過好在上海師范專科學校位于法租界內。因此劉海粟逃過了牢獄之災。
可憐的是陳曉君被父親打的下不了床,自此以后就再也沒有在人們的視線中出現過,還有當時的小報記者盡在報道中稱陳曉君因不堪恥辱,最終跳江自盡。
但事實上,陳曉君后來并沒有死,在事情過后只是離開了上海別處求學罷了。
一心追求藝術的劉海粟憤憤地說道:“我反抗!我反抗!我們的學校決不停辦!我劉海粟為藝術而生,也愿為藝術而死!我寧死也要堅持真理,絕不為威武所屈”。
可在當時的大環境下,劉海粟的反抗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中國近代繪畫藝術的第一次大膽嘗試,就像是曇花一現般的就此終止。
直到新中國成立之后,關于人體繪畫這一問題才進行了新一輪的討論。
新中國成立之初對于“裸模”的討論
新中國成立之初,因“雙百”方針的影響,文藝界可謂是一片繁華。
這段時間里面人體繪畫雖然沒能長足的發展,但是也有了一定的群眾基礎,不再是人們喊打喊罵的禁忌。
但對于人體繪畫的討論確實一刻也沒停止。雖然有開展這方面的教學活動,但所有人都忌諱莫深,不愿多提。
1964年,在“四清”運動期間,康生等人在《關于使用模特兒問題》的報告中批示:“我意應堅決禁止,我絕不相信要成為畫家一定要畫模特。”
于是在3個月后,文化部便發出了《關于廢除美術部門使用模特兒的通知》。
為了不讓好不容易被開創出來的良好藝術氛圍與及局面就此被抹殺,中央美術學院教師聞立鵬等上書中央,力陳“真人(模特)寫生是美術基本功訓練的重要方法”,并謹慎進言道:“至少在油畫專業和雕塑專業應有一定比例的人體習作”。
經過一番論戰,關于是否繼續保留“人體模特寫生”的議題提交到了毛主席那里,毛主席成了決定這一事物生死存亡的關鍵。
幸運的是,毛主席的批復挽救了“人體模特寫生”這門藝術課程。
毛主席在來函的首頁批示:“此事應當改變。男女老少裸體模特,是繪畫和雕塑必須的基本功,不要不行……為了藝術學科,不惜小有犧牲。請酌定。”
毛主席的批示挽救了中國繪畫藝術的前途,雖然在此以后也經歷了諸多波折,但“人體模特寫生”這門藝術學科終于還是在艱難中為人所接受。
人體模特也最終從避諱莫深的禁忌成為了讓人尊重的藝術奉獻者。
至此,那些曾在藝術前進的道路上做出了無盡貢獻的人們也應該能夠感到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