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蘇東坡在黃州的詩詞
蘇軾(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又字和仲,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北宋大文豪、大藝術家。其在散文、詩、詞、賦等領域均有極高成就,尤善書法和繪畫,是中國文學藝術史上罕見的全才,也是中國數千年歷史上被公認文學藝術造詣最杰出的大家之一。 看不盡的人生,讀不盡的歷史。一首詩詞足以讓人洞察其當時的人生狀態。
下面我們一起來品味他的《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這首詞作于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十二月或公元1083年(宋神宗元豐六年)的黃州,那時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期間,說起這首詞,不免想讓人想起傷感多情的蘇軾被貶黃州作團練副使時的心情,想必大家讀起這首《卜算子》也能感受那種萬千思念涌上心頭的感覺,此時蘇軾仍然心懷天下,只是對自己這不公的待遇,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抱怨的,希望早日度過這艱難的歲月。請大家一起來欣賞。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又一版本為“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今譯
彎彎月亮掛在梧桐樹梢,漏盡夜深人聲已靜。誰(有時)能見到幽居人獨自往來,仿佛那縹緲的孤雁身影。
突然驚起又回過頭來,心有怨恨卻無人知情。挑遍了寒枝也不肯棲息,甘愿在沙洲忍受寂寞凄冷。
創作賞析
據史料記載,該詞為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十二月或公元1083年(宋神宗元豐六年)初作于黃州,當時蘇軾寄居在定慧院,在今天的湖北黃崗縣東南,又作定惠院,蘇東坡另有《游定惠院記》一文。由上可知這首詞是蘇東坡被貶黃州期間寓居定慧院時所作。蘇東坡因所謂的“烏臺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蘇東坡自公元1080年(元豐三年)二月至黃州,至公元1084年(元豐七年)六月移汝州,在黃州貶所居住四年多,一開始蘇軾還是心懷天下的,只是對自己這不公的待遇內心多少還存有抱怨,希望早日度過這艱難的歲月。
名家評論
黃庭堅:“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非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孰能至此!”
吳曾《能改齋漫錄》:“其屬意蓋為王氏女子也,讀者不能解。張右史文潛繼貶黃州,訪潘邠老,聞得其祥,題詩以志之云:空江月明魚龍眠,月中孤鴻影翩翩。有人清吟立江邊,葛巾藜杖眼窺天。夜冷月墮幽蟲泣,鴻影翹沙衣露濕。仙人采詩作步虛,玉皇飲之碧琳腴。”
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三十九:“此詞本詠夜景,至換頭但只說鴻。正如《賀新郎》詞‘乳燕飛華屋’,本詠夏景,至換頭但只說榴花。蓋其文章之妙,語意到處即為之,不可限以繩墨也。”
黃蘇《蓼園詞選》:“語語雙關,格奇而語雋,斯為超詣神品。”
陳廷焯《詞則·大雅集》:“寓意高遠,運筆空靈,措語忠厚,是坡仙獨至處,美成、白石亦不能到也。”
整體賞析
蘇軾被貶黃州后,雖然連自己的生活都有問題,但他是樂觀曠達的,能率領全家通過自身的努力來渡過生活難關。但內心深處的幽獨與寂寞是他人無法理解的。在這首詞中,作者借月夜孤鴻這一形象托物寓懷,表達了孤高自許、蔑視流俗的心境。
上闋寫的正是深夜院中見到的景色,借景生情。“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營造了一個夜深人靜、月掛疏桐的孤寂氛圍,為&39;&39;幽人&39;&39;、&39;&39;孤鴻&39;&39;的出場作鋪墊。“漏”指古人計時用的漏壺:“漏斷”即指深夜。在漏壺水盡,夜深人靜的時候,蘇軾步出庭院,抬頭望月,這是一個非常孤寂的夜晚。月兒似乎也知趣,從稀疏的桐樹間透出清暉,像是掛在枝椏間。這兩句出筆不凡,渲染出一種孤高出生的境界。接下來的兩句,“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周圍是那么寧靜幽寂,在萬物入夢的此刻,沒有誰像自己這樣在月光下孤寂地徘徊,就像是一只孤單飛過天穹的凄清的大雁。先是點出一位獨來獨往、心事浩茫的“幽人”形象,隨即輕靈飛動地由“幽人”而孤鴻,使這兩個意象產生對應和契合,讓人聯想到:“幽人”那孤高的心境,正像縹緲若仙的孤鴻之影。這兩句,既是實寫,又通過人、鳥形象的對應、嫁接,極富象征意味和詩意之美地強化了“幽人”的超凡脫俗。物我同一,互為補充,使孤獨的形象更加具體感人。
下闋,更是把“鴻”與人同寫,“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這是直寫自己孤寂的心境。人孤獨的時候,總會四顧,回頭尋覓,找到的是更多的孤獨,“有恨無人省”,沒有誰能理解自己孤獨的心。世無知音,孤苦難耐,情何以堪?“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寫孤鴻遭遇不幸,心懷幽恨,驚恐不已,在寒枝間飛來飛去,揀盡寒枝不肯棲息,只好落宿于寂寞荒冷的沙洲,度過這樣寒冷的夜晚。這里,詞人以象征手法,匠心獨運地通過鴻的孤獨縹緲,驚起回頭、懷抱幽恨和選求宿處,表達了作者貶謫黃州時期的孤寂處境和高潔自許、不愿隨波逐流的心境。作者與孤鴻惺惺相惜,以擬人化的手法表現孤鴻的心理活動,把自己的主觀感情加以對象化,顯示了高超的藝術技巧。
這首詞的境界高妙,前人謂“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這種高曠灑脫、絕去塵俗的境界,得益于高妙的藝術技巧。作者“以性靈詠物語”,取神題外,意中設境,托物寓人;對孤鴻和月夜環境背景的描寫中,選景敘事均簡約凝練,空靈飛動,含蓄蘊藉,生動傳神,具有高度的典型性。
人生其實就是如此,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更何況這樣一位千年巨擘,當然具有自己的獨特個性,加之時代的局限,或許只能造就這樣一個才華橫溢又命運多舛的文學、藝術大鱷。現在讀起來和品味起來,真是令人扼腕!但是蘇軾給我們留下了永遠的文學和藝術的財富。往事已以,古人如斯,讓我們把握好我們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