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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教頭風雪山神廟 98年風雪山神廟完整版

                      導讀林教頭風雪山神廟課文研討一、整體把握課文節選自《水滸》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與課文前后相關的情節如下林沖原是東京八十萬禁軍的教頭,他的上司太尉高俅的兒子高衙內看

                      林教頭風雪山神廟

                      課文研討

                      一、整體把握

                      課文節選自《水滸》(七十一回本)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與課文前后相關的情節如下:林沖原是東京八十萬禁軍的教頭,他的上司太尉高俅的兒子高衙內看上了他的妻子。高俅及手下陸虞候設下一條毒計,讓林沖買了一把寶刀,然后高俅命令林沖帶寶刀入府,乘機誣陷林沖陰謀行刺,林沖因此被刺配到滄州。在去滄州的路上,押送的公人被陸虞候買通,多次想殺害林沖,幸虧被魯智深救下,安全來到滄州。以下是課文的情節。后來林沖逃到柴進家里,柴進又把他介紹到梁山,成了農民起義軍的一員。

                      作者通過林沖的人生遭遇,表現了怎樣的主題呢?林沖本來是北宋京城八十萬禁軍教頭,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過著比較富裕安定的生活,他對現狀很滿足,對統治階級也是擁護的。當高衙內調戲他的妻子、高俅設計陷害他時,他不能像出身下層軍官的魯智深那樣奮起反抗,而是委屈忍辱,逆來順受,他的出身、地位決定了他對黑暗政治的妥協性和軟弱性。林沖最終起來反抗,關鍵是一個“逼”字。高俅及手下步步緊逼,使林沖走投無路,不得不手刃仇敵,投奔梁山,走上了反抗斗爭的道路。如果說《水滸》的主題之一是“官逼民反”,林沖就是體現這個主題的典型例子。從林沖的個人遭遇,我們可以看到那個社會的政治狀況,像林沖這樣的中層官吏尚且無法維持安定生活,不能保障生命安全,那么,處于社會底層的民眾的生活不是更痛苦、悲慘嗎?為了活下去,民眾才不得不起來進行反抗斗爭,林沖被逼上梁山的社會含義就是“官逼民反”。課文使我們了解到當時社會的黑暗、腐敗,認識到封建社會人民群眾奮起反抗統治者的必然性,這就是課文主題的意義所在。

                      林沖是怎樣一個形象呢?首先,他安分守己,忍辱負重,隨遇而安。課文開篇寫林沖和李小二的對話,可以佐證:他明知高俅“生事陷害”,自己才吃了官司,被刺配到滄州,但和李小二說到這件事時,他并不氣憤、痛恨,還稱高俅為“太尉”,甚至認為是自己冒犯了高太尉才受了官司。而后管營派林沖看守草料場,林沖是心有疑慮的,他曾對李小二說:“卻不害我,倒與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但他還是聽從了安排,而且作了長久打算。當他看到草料場里自己將要棲身的小屋四下里崩壞了時,便想:“這屋如何過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喚個泥水匠來修理。”大難已經臨頭了,他卻想安穩過冬。這說明林沖的心中,復仇的念頭更淡漠了,委曲求全的思想又占了上風。后來,買酒途經山神廟時,還祈求“神明庇佑”。生命已危在旦夕,林沖卻仍在幻想安穩度過刑期,回家團聚。其次,他正直,善良,有俠肝義膽;同時又剛猛激烈,嫉惡如仇。林沖在東京時曾“看顧”過李小二,在滄州服刑,還“把些銀兩”給李小二“做本錢”,表現了林沖心地善良,行事俠義的方面。但是,當林沖聽到李小二的報信,并確知從“東京來的尷尬人”就是陸虞候時,馬上意識到“那潑賤賊”是要“來這里害我”,他心中充滿了復仇的怒火,氣憤地說:“休要撞著我,只叫他骨肉為泥!”說罷,便怒沖沖地“先去街上買把解腕尖刀,帶在身上,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尋”,次日,“帶了刀,又去滄州城里城外,小街夾巷,團團尋了一日”。這充分體現了林沖性格中剛烈的一面。在山神廟林沖手刃仇敵時,一聲怒吼,驚破敵膽,林沖威猛之中迸發出了他性格中反抗黑暗、崇尚正義的本質。最后,細心、縝密也是林沖性格的一個重要方面。他管草料場,小心謹慎,去打酒前,“將火炭蓋了……把草廳門拽上……把兩扇草場門反拽上鎖了”。做事很細致;草廳被雪壓塌后,他又“恐怕火盆內有火炭延燒起來”,細心探查;山神廟殲敵時,他“輕輕把石頭掇開,挺著花槍,左手拽開廟門”,出其不意,占據主動。這些都表現了他細心縝密的性格特點。

                      圍繞林沖的遭遇,課文情節的展開可以說張弛有致、波瀾起伏,反映了林沖性格思想的變化過程。路遇李小二是情節發展的開始,因為遇到李小二,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矛盾沖突。同時,也表現了林沖安分守己、隨遇而安的性格特點,為林沖以后的思想變化、走向反抗道路做鋪墊。買刀尋敵是情節的發展。由李小二之口,引出陸謙等人的密謀,說明高俅仍不放過林沖,對林沖步步緊逼,小說在此營造出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林沖知道陸謙等人到來,勃然大怒,買刀尋敵,表現出他性格剛烈的一面,為他走向反抗道路奠定行動基礎。這部分情節使矛盾沖突頓時緊張起來。接下來是看管草料場,這是情節的進一步展開。仇人相遇,刀劍相向的場面并沒有出現,相反,局勢又平緩下來。林沖被派到草料場,得到一個“好差使”,不僅林沖感到奇怪,讀者的好奇心也被引逗起來。形勢平緩,林沖隨遇而安的性格又占了上風,他復仇的念頭淡了,想得更多的是熬過刑期,回家團聚。這既表現了林沖性格的復雜性,也把他被“逼上梁山”的曲折過程表現得更充分。看管草料場又為陸謙等人陷害林沖提供一個絕好的機會,“便逃得性命時,燒了大軍草料場也得個死罪”,陸謙等人就是要絕了林沖的活路。雪夜殺敵,是情節發展的高潮。陸謙等人一把火燒了草料場,把林沖逼上了絕境。林沖終于迸發出徹底的反抗精神,毅然殺死仇敵,走上了與黑暗政治決裂的道路。

                      二、問題探究

                      1.林沖由隨遇而安、忍辱負重到奮起反抗,這個思想性格的轉變是怎樣完成的?

                      林沖來到滄州,一直抱著安度刑期、回家團聚的想法。即使他知道陸謙來滄州加害他,他仍心存幻想,求“神明庇佑”。直到草料場燃起大火,林沖在山神廟里聽到了陸謙等人的對話,知道了高俅百般迫害自己的真相,他才清醒地認識到,高俅絕不會給他一條生路。殘酷的現實促使他覺醒,激起他抗爭的斗志,于是他毅然殺死了仇人,投奔梁山,走上了反抗黑暗政治的道路。

                      2.林沖的遭遇和他思想性格的變化,對于我們認識當時的社會現實有什么意義?

                      當時社會政治極端黑暗、腐敗,善良本分的人們生活、生命得不到保障。像林沖這樣的中級軍官,都被惡勢力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奮起反抗,那么一般的民眾受欺壓、迫害,進而鋌而走險,聚眾起義,反抗官府,也就不足為奇了。可以說,林沖被“逼上梁山”,為我們認識當時的社會政治現實,提供了一個窗口。

                      3.課文有哪些細節描寫?這些細節描寫有什么作用?

                      課文中的細節描寫是非常豐富、細致的,充分表現了人物的思想性格,透露出人物的心理活動,為事件的發生發展做了必要的鋪墊。

                      如開頭細致地描寫了陸謙等人鬼鬼祟祟的言談舉止,暗示他們是在密謀害人,而且和林沖有關系。這些細節描寫,引出下文李小二報信,林沖尋敵復仇的情節,推動了故事情節的發展。又如林沖在草料場的一系列行動,敘述得非常詳細。既表現了林沖細心縝密的性格,又說明草料場起火并非林沖疏忽所致,自然揭示出陸謙等人的借刀殺人的陰謀,使情節發展具有合理性。再如林沖在山神廟的細節描寫,“入得廟門,再把門掩上。旁邊止有一塊大石頭,掇將過來靠了門。”為下文陸謙等人“用手推門,卻被石頭靠住了”埋下伏筆,因此陸謙等人只好站在廟外邊看火邊說話,林沖在廟內聽得一清二楚,為“逼”林沖奮起反抗,手刃仇敵提供了行動的前提。其他還有很多,可引導學生深入探究,了解細節描寫的作用。

                      關于練習

                      一林沖被發配到滄州,高太尉仍要置他于死地。林沖被逼上絕路,不得不奮起反抗。概括情節要點(如“路遇李小二”“火燒草料場”),理清情節發展的脈絡。

                      設題意圖:讓學生歸納矛盾沖突的發展脈絡,了解林沖是怎樣被“逼上梁山”的。

                      參考答案:

                      可參考“整體把握”相關內容。重點是讓學生分析矛盾沖突的發展、變化和高潮。可運用下面的坐標圖,以便得到直觀的印象,幫助學生完成此題。

                      二林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所以他的思想觀念、為人行事和一般的草莽英雄有很大的差異。試總結林沖的性格特點。

                      設題意圖:引導學生分析人物,進而理解小說“官逼民反”的主題。

                      參考答案:

                      可參考“整體把握”相關內容。要讓學生了解人物性格是復雜、豐富的,林沖的出身、地位決定了他性格的多樣性和矛盾性。經過猶豫、彷徨,最終走上反抗的道路,也反映了他性格內在的矛盾沖突。這樣才使得林沖的人物形象豐滿可信,才使小說的主題具有深刻性。

                      三風雪作為自然環境,對刻畫人物起到一定的作用。看看課文對風雪有哪些描寫,這些描寫渲染了怎樣的氣氛,是如何推動情節發展的。

                      設題意圖:引導學生了解環境描寫在小說中的作用。

                      參考答案:

                      直接描寫風雪有三處:林沖初到草料場時,寫風雪初起。“正是嚴冬天氣,彤云密布,朔風漸起,卻早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林沖去市井沽酒時,寫雪勢正大。“雪地里踏著碎瓊亂玉,迤邐背著北風而行。那雪正下得緊。”離開酒店回草料場時,進一步寫雪勢之大。“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緊了。”還有側面描寫:如寫草屋,“又被朔風吹撼,搖振得動”,林沖沽酒回來,“那兩間草屋已被雪壓倒了”,這是通過環境描寫襯托風雪;又如寫林沖到山神廟里,“先取下氈笠子,把身上的雪抖了”,上蓋白布衫也“早有五分濕了”,這是通過人物的動作、感覺襯托風雪。

                      風雪為人物的活動渲染氣氛。林沖剛到草料場,“卻早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說明矛盾沖突正在醞釀;沽酒時,“那雪正下得緊”,預示氣氛趨于緊張;林沖夜宿山神廟時,那雪“越下得緊”,烘托出高潮的來臨。同時,風雪也為情節的發展提供一定的條件:正是因為風雪,林沖才想喝酒驅寒,才會在買酒的途中看到山神廟;草屋被風雪壓塌,林沖才到山神廟夜宿,因此才和陸謙等人相遇,洞悉高俅對自己的迫害,最終奮起反抗。風雪可以說是故事發展的重要因素。

                      四△“逼上梁山”,指的是被壓迫的人們不得不奮起反抗的事情。補充閱讀《水滸》相關章回,探討林沖在惡勢力的逼迫下,由安分守己到上山聚義的心理變化過程。

                      [參考資料]

                      明代李開先《寶劍記》中林沖夜奔梁山的唱詞:

                      登高欲窮千里目,愁云低鎖衡陽路。

                      魚書不至雁無憑,幾番空作悲愁賦。

                      回首西山月又斜,天涯孤客真難渡。

                      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設題意圖:這是擴展題,讓學生結合課外閱讀,更深入地了解人物,挖掘主題。

                      參考答案:

                      補充閱讀《水滸》相關章回,可以讓學生全面了解林沖被“逼上梁山”的過程。可以引導學生依照練習一,梳理情節,歸納矛盾沖突的進程。結合《寶劍記》的唱詞,有助于學生揣摩人物的心理變化過程。

                      教學建議

                      一、教學這篇課文,主要從人物、情節兩方面入手,但是最終目標,是讓學生理解課文所表達的主題。即通過林沖這樣的人物刻畫,以及他最終走向反抗道路的敘述,讓我們了解那個社會黑暗、腐敗的政治現實,理解民眾不得不起來反抗殘暴的統治者和惡勢力的原因。

                      二、分析人物,要注意人物性格的豐富性和復雜性。不能因為林沖是英雄,就忽略他性格中柔弱、妥協的一面。正因為林沖性格的多樣性,才使“逼上梁山”這一主題具有更深刻的含義,才使林沖這一人物形象更真實更鮮明。

                      三、中國古代小說有其自身的特點,重故事,重描寫,與西方小說和現代某些中國小說重心理刻畫不同。學習課文時,要注意這個特點,引導學生從情節的發展、細節的描寫中,揣摩人物的心理,了解人物的思想感情。

                      四、課文中有些古代白話詞語,既不同于文言詞語,也有別于現代漢語。要注意引導學生辨析,不可望文生義。

                      有關資料

                      一、《林教頭風雪山神廟》賞析(程郁綴)

                      優秀古典小說《水滸》,在我國人民群眾中流傳甚廣,影響深遠。書中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歷來是為人們擊節稱賞的著名篇章之一。在這一章中,作者運用了多種藝術表現手法,著力描寫了林沖從一個封建統治集團的依附者,被徽宗皇帝的寵臣太尉高俅陷害得家破人亡,終于投奔梁山,成為農民革命英雄的轉化過程。在人物性格的精細刻畫和故事情節的生動描寫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在燦若群星的“梁山泊”英雄形象中,林沖是人們十分喜愛的一個。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這不算低的社會地位,加上優厚的俸給、溫暖和美的小康家庭等多種社會因素,使他對封建統治者和自身的前途存在幻想。雖然他武藝高強,對“屈沉在小人之下”也有一腔怨憤,卻養成了他逆來順受、忍辱妥協的性格。他在小說中剛一出場,就遇到高俅的干兒子“花花太歲”高衙內攔路調戲他妻子。當他聞訊趕來,于怒喝聲中舉拳欲打時,一看“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內”,“先自手軟了”。在愛妻遭調戲的奇恥大辱面前,職任八十萬禁軍教頭,英名遠播的林沖,居然咽下了一腔盛怒,不但自己不敢打,甚至阻攔魯智深去追打高衙內,說是:“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且讓他這一次。”這里,第一次顯示了林沖屈辱忍讓的思想性格。但是,逆來順受并不能解脫林沖的困境,當陸謙設計調開林沖,妄圖讓高衙內引誘凌辱他妻子時,林沖按捺不住了,他把咽下去的一腔憤怒,全部傾瀉到無恥走狗陸謙身上。這時,林沖仍然避免觸及“本管高太尉”,但從他拿了尖刀,追尋陸謙的激烈行動中,可以看出林沖反抗性格的緩慢發展過程。后來,他在陸謙與高衙內進一步的陰謀迫害下,誤入白虎堂、刺配滄州道、遇險野豬林……在一個接一個的打擊迫害中,林沖的反抗性格逐步發展和增強。盡管如此,他依然想從妥協退讓中尋求茍安,沒有放棄“掙扎著回來”的幻想。林沖思想性格上這種矛盾斗爭,在“風雪山神廟”這一回中,達到高潮,發生了突變,在嚴酷的現實面前,他終于掙斷了逆來順受、忍辱求生的思想繩索,反抗性高度升華,走上了造反、起義的道路。

                      第十回一開頭,作者先寫了李小二和小酒店,這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重要安排。林沖被誣陷下獄,刺配滄州,患難中忽然間遇見故人李小二。作者順筆交代了林沖在東京時曾救助過他,使李小二免遭官司,還為他賠了錢財,又接濟他路費。這一簡短的插敘,既表現了林沖扶危濟困的性格特征,又使李小二夫妻感恩戴德的行為顯得合情合理。林沖告訴李小二“我因惡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場官司,刺配到這里”,對自己遭受統治者陷害的冤情,講述中雖含有怨意,但更多流露出的卻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由此可以看出,林沖此時的思想性格,還沒有完全擺脫忍辱負重、聽天由命的軟弱的一面。他心中仍舊抱有刑滿釋放、重獲生路的愿望。林沖還對李小二說:“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兩個。”這淡淡的一句話,分量卻不輕:它表明扶危濟困的英雄林沖,身在危難之中,依然不顧自己的苦難,一心為別人著想的高貴品質。

                      作品開頭的這段描寫,自然而又親切。一方面表現了林沖的思想性格特征,另一方面也是為下面情節發展而特意預先安設的。寫李小二的小酒店,不光是為了招待林沖,更重要的是為了接待東京高衙內差來的陸謙和管營、差撥。小說描寫這一天,李小二正在門前安排菜蔬下飯,忽見一個人閃進酒店內,隨后又一個閃了進來,同本不相識的管營、差撥竊竊私語。這兩個“閃”字用得很形象,把搞陰謀詭計的壞人那種鬼鬼祟祟的情態活靈活現地反映出來了。一連四五個“只見那人”“只見那人說道”……寫得若隱若現,撲朔迷離。當李小二將剛來小酒店的那人容貌──“五短身材,白凈面皮,沒甚髭須,約有三十余歲”──和“高太尉”等只言片語告訴林沖時,林沖不覺大驚道:“正是陸虞候。那潑賤賊敢來這里害我!休要撞著我,只叫他骨肉為泥!”說罷,大怒離開酒店,買了一把解腕尖刀,前街后巷去尋。透過這一聲怒罵和持刀急尋的身影,人們明顯地感覺到林沖的反抗性格又向前跨進了一大步。為殺仇人而不顧自己是一個充軍流放的罪囚,報仇雪恨的強烈欲望,使他將前程、生死等一切利害關系都置之度外了。這一描寫,正是通往林沖性格突變道路上的一層重要臺階;鋪設了這個臺階,下面林沖思想的飛躍,就更加合乎情理。

                      林沖又驚又怒拿刀去尋找陸謙,讀者讀到這里,精神也為之一振,矛盾沖突的浪頭一下子漫涌而起,好像緊接著就是一場血肉迸飛的廝殺,“李小二夫妻兩個捏著兩把汗”,讀者也捏著一把汗。然而,作者卻老練地虛晃一槍,盤馬彎弓,引而不發。俗話說:文似看山不喜平。山巒起伏,愈見其萬千氣象;文勢跌宕,更能夠引人入勝。《水滸》的作者深諳其道,他在這里故意頓了一筆,寫林沖尋了三五日,不見動靜,“也自心下慢了”;陸謙等人在小酒店里一閃后,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矛盾沖突的浪頭起而又伏,于暗伏中積蓄力量,準備迎接更大的沖擊和高峰。

                      接下去,作者以圓熟靈動、細膩入微的筆觸,描寫了林沖雪夜向火,老軍留贈酒葫蘆,草料場風吹屋動等一系列生活細節,寫得平淡、輕松、若無其事。本是“山雨欲來”之勢,矛盾沖突已趨激烈,而高潮到來前夕卻越顯得“密云不雨”般的平靜,這正是生活辯證法在藝術創作中的生動體現。

                      最后,草料場被陸謙等人放火燒著了。作者借陸謙一干人自己的口,將陷害林沖的全部狠毒陰謀在山神廟前和盤托出,小說主人公林沖和讀者心頭的一切疑團豁然開朗。事到如今,林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當他聽到“拾得他一兩塊骨頭回京,府里見太尉和衙內時,也道我們也能會干事”等話語時,他怒火中燒,舊恨新仇,一齊涌上心頭,拽開廟門,挺著花槍,大喝一聲:“潑賊那里去!”這山崩地裂的一聲大喝表明,踏過艱苦思想斗爭歷程的林沖,思想性格終于爆發出質的飛躍。他轉變了立場,拋棄了幻想,手刃仇人,同從前所依附的封建統治集團徹底決裂。這個“空有一身本事”,“屈沉在小人之下”的英雄,面貌一新地站立起來了。他那英勇的反抗性格,在這促使他思想升華的矛盾高潮中,得到了充分展現。

                      林沖殺陸謙等三人殺得好,使人禁不住拍手稱快。作者描寫這場斗殺也寫得好,更使人拍案叫絕。小說這樣萬分精彩地寫道:

                      (林沖)大喝一聲:“潑賊那里去!”三個人都急要走時,驚得呆了,正走不動。林沖舉手,肐察的一槍,先搠倒差撥。陸虞候叫聲“饒命!”嚇的慌了手腳,走不動。那富安走不到十來步,被林沖趕上,后心只一槍,又搠倒了。翻身回來,陸虞候卻才行得三四步,林沖喝聲道:“奸賊,你待那里去!”劈胸只一提,丟翻在雪地上,把槍搠在地里,用腳踏住胸脯,身邊取出那口刀來,便去陸謙臉上擱著,喝道:“潑賊!我自來又和你無甚么冤仇,你如何這等害我?正是‘殺人可恕,情理難容’!”陸虞候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來。”林沖罵道:“奸賊,我與你自幼相交,今日倒來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陸謙上身衣服扯開,把尖刀向心窩里只一剜,七竅迸出血來,將心肝提在手里。回頭看時,差撥正爬將起來要走。林沖按住喝道:“你這廝原來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又早把頭割下來,挑在槍上。回來把富安、陸謙頭都割下來,把尖刀插了,將三個人頭發結做一處,提入廟里來……

                      一個人接連斗殺三個人,三四個回身轉體,手起腳落;或用槍搠,或用刀剜,或用刀割;寫得有層次、有波折,有疏有密,有板有眼;而且不雷同、不煩瑣,不慌不忙,從容自如,游刃有余。特別精彩的是殺陸謙的場景,你看林沖劈胸一提,將他丟翻在雪地,腳踏住他胸脯,刀擱在他臉上,先審后殺,理直氣壯,“把尖刀向心窩里只一剜,七竅迸出血來,將心肝提在手里。”真是刀落驚風雪,文成泣鬼神。人們絲毫不感到殺得心驚,反而感到殺得無比痛快!

                      出自林沖口中那“殺人可恕,情理難容”八個字,淋漓盡致地表現了這受盡奸賊迫害的英雄,舉刀殺人行動的理直氣壯,正義凜然;充分揭露了高俅、陸謙這些封建統治者及其走狗的卑鄙、狠毒和罪惡。草料場被燒毀,又殺了陸謙等人,在封建統治者看來,林沖犯下了彌天大罪;到了這個地步,林沖的一切退路都被徹底堵死,只剩下“逼上梁山”這一條光明大路了。于是,在無情的現實教育下,英雄丟掉了幻想,撇下了自家前程的包袱,終于克服了自身軟弱忍讓的弱點,挺起腰桿,帶著慷慨激昂的豪情,大踏步地走上了梁山農民革命的道路。

                      在“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這一回故事中,除了人物形象刻畫的突出成就外,在藝術描寫的其他方面,也不乏精彩之筆,有很多值得借鑒的地方。如這一回前后兩處寫到了偷聽別人談話,前者是寫在小酒店里,李小二聽到差撥口中吶出“高太尉”三個字時,就疑心與恩人林沖有關系,連忙叫妻子前去暗暗偷聽。后者寫林沖在山神廟里偷聽到陸謙等人的談話;這兩處偷聽,寫得詳略有致,各具特色。

                      前者李小二的妻子奉丈夫之命有心去聽,而且是聽了“一個時辰”,卻僅聽到沒頭沒尾的半句話:“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結果他性命”;后者是林沖伏在廟門內,無意之中在剎那間,卻聽清了陸謙等三人的全部對話──“一個道”“一個應道”“那一個道”“又一個道”……一共八九句對話,聽得一字不漏,洞悉賊人的全部陰謀。兩次偷聽,一詳一略,都恰到好處,匠心獨運。前者是陸謙等人在小酒店里密謀策劃害人的虧心事,賊人心虛,怕人聽到,只能暗中竊語;李小二妻子的隔墻之耳,當然不易聽清。而且在這個時候如果完全聽清了陸謙等人的密謀,那么下面的故事發展就會索然寡味;但要是連半句也聽不到,那么情節也就無法曲折起伏地開展下去了。只有聽得不清楚,藏頭露尾,似是而非,才能在李小二夫妻、林沖和讀者的心中,都產生一個共同的疑團──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林沖有沒有生命危險?這種藝術表現手法叫做“懸念”。懸念不解,扣人心弦,文勢漸漸蓄起,矛盾沖突步步推向高潮。

                      而后者,林沖是在風雪之夜的山神廟里,陸謙等三人放火成功,壓根兒也想不到深夜冷落蕭條的山神廟里會有人,更想不到會是林沖;加之這是在他們自以為陰謀得逞、按捺不住內心狂喜時的私下暢吐,免不了得意忘形,毫無顧忌;林沖僅隔廟門,當然聽得清清楚楚。試想這個時候,要是不能聽得全部陰謀,也就不可能迅速地、一下子激起林沖胸中的無比憤怒。只有聽得真真切切,一字不漏,才能立即點燃起林沖胸中的復仇烈火,不顧一切地挺槍殺仇人,使林沖的思想性格發生飛躍的突變。前者略寫,顯得惜墨如金,恰到好處;后者詳寫,又簡直潑墨如云,毫不過分。

                      這第十回的回目叫做“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作者落筆中處處不忘記“火”和“雪”。精心描寫“火”和“雪”這兩種互不相容的事物,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暗示著林沖和高俅、陸謙等人是水火不相容的。而對“火”和“雪”的具體描寫,不但簡潔、新穎,不落俗套,而且跟矛盾沖突的進展步步緊扣,為刻畫人物性格服務。

                      火燒草料場的前前后后寫了許多火。草料場是最怕火的地方,作者偏偏在最怕火的地方不厭其煩地寫火。林沖第一次推開草料場的大門,一眼就瞧見一個老軍在“向火”。這個老軍向林沖進行移交時,特地將“火盆”借給林沖;林沖在床上放下包裹被臥,就坐下來生起“焰火”來了。火漸寫漸大,作者故意布下一串疑影,使人擔心燒掉草料場的火,可能是由火盆里引起的。但接著寫林沖為了御寒要去買酒,就隨手“將火炭蓋了”。一路寫火而來,到這里輕輕一蓋,火在人們面前溘然消逝了。等到林沖買酒回來,見草廳被大雪壓倒時,林沖首先想到的不是行李物品,而是擔心“恐怕火盆內有火炭延燒起來,搬開破壁子,探半身去摸時,火盆內火種都被雪水浸滅了”。這個細節突出地寫出了林沖性格精細的一面。短短的一句話中,寫“火盆”“火炭”“火種”,連續而來的“火”字,但都完全滅了,連一點火星都沒有。這一筆交代尤為重要,說明草料場里將要燒起的大火,決不是“火盆”中的火蔓延而起的,肯定是別有用心的縱火。

                      等到林沖在山神廟里倚壁喝酒,忽然聽到外面必必剝剝的爆響,從壁縫里往外一看,只見草料場內烈火沖天。這才是作者要寫的火。正當林沖驚疑而起要去救火時,聽到了陸謙等三人在廟門外吐露了他們的全部陰謀,一股無名的怒火頓時從林沖心頭熊熊燃起。此時此刻,自然界的天空中是北風怒號,大雪紛飛;草料場中是大火漫天,燒著了的草料必必剝剝地響成一片;林沖的胸中,則怒火騰騰。他迎著北風,映著烈火,痛快淋漓地斗殺三個潑賊;北風、飛雪、大火,有力地烘托了林沖胸中的憤怒;一時間,風助火勢,火增人威,匯成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戲劇高潮。

                      殺死了仇人,林沖提著花槍,投東而去。半路上推開一個草屋門,忽然又見到四五個莊客在“向火”,“地爐里面焰焰地燒著柴火”。這是火的余勢。因討酒喝遭到拒絕,林沖立即大怒,用花槍將火爐里的火塊往老莊客臉上挑。這一舉動,突出地表現了林沖思想轉變后那種桀傲不馴的性格特征,為下面投奔梁山,火并王倫作了思想準備。

                      一大篇文字之中,先是星星點點的小火,隱隱綽綽地由老軍“向火”引起,中經草料場大火燃燒后,又忽明忽暗地以老莊客的“向火”了結,這與情節漸漸推進,矛盾步步激化;與林沖性格漸漸發展,以至于升華突變,都自然而又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能達到如此和諧神妙的藝術境地,實在是罕見的!

                      “風雪山神廟”這一章對風雪的描寫,也是成功的,與人物性格的變化,故事情節的進展,斗爭高潮中環境、氣氛的烘托緊密結合,其作用與藝術效果跟寫火有異曲同工之妙。試看林沖剛到草料場,“正是嚴冬天氣,彤云密布,朔風漸起,卻早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矛盾沖突的浪頭也漸漸涌起;到林沖買酒時,“那雪正下得緊”了,情節的緊張氣氛也在不斷增濃;最后到林沖在山神廟前手刃仇人時,“那雪下得更猛”。這些描寫不但很好地渲染了氣氛,為塑造人物服務;而且對雪的本身描寫也生動逼真。從“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到“那雪正下得緊”,接著“越下得緊”,到最后“那雪越下得更猛”;作者巧妙地抓住了下雪各個階段的不同特征,用準確、簡練的語言,恰當地表現出來,使人讀了如臨其境。魯迅先生在他題名為《“大雪紛飛”》的雜文中,曾經這樣說道:“《水滸傳》里的一句話‘那雪正下得緊’,就是接近現代的大眾語的說法,比‘大雪紛飛’多兩個字,但那‘神韻’卻好得遠了。”這種評價是中肯而又恰當的。

                      (選自袁行霈主編《歷代名篇賞析集成》下冊,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88年版)

                      二、終于是英雄──論林沖(佘太平)

                      從任何方面看,像林沖這種人都是不會造反的。本不會造反的人,偏偏要鋌而走險,上了梁山,這就是《水滸傳》表現“官逼民反”這一重大主題的藝術技巧。

                      《水滸傳》最深刻、最本質的內容,是揭露了封建社會“官逼民反”的黑暗現實,而這種揭露是通過一系列曲折、復雜的故事情節和形象生動的英雄人物來實現的。尤其是林沖這個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圍繞他所發生的一連串故事,成為“官逼民反”的代表和象征。這種認識,無論是在讀者當中,還是在學者當中,都是沒有疑問的。林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是高級軍事教官。他有一個美麗而且賢惠的妻子,有美滿的家庭和很高的社會地位。按照常理,像林沖這種人,是不會造反的。本不會造反的人,偏偏要鋌而走險,上了梁山,這就是《水滸傳》表現“官逼民反”這一重大主題的藝術技巧。

                      林沖從雖屢遭迫害卻不愿反抗,到橫豎是沒有活路,只有奮起反抗在災難中殺出一條血路。終于顯露出英雄本色,成為“官逼民反”的代表和象征。

                      在林沖上梁山故事的前一部分,《水滸傳》以十分細膩的藝術筆觸,反復地描寫林沖雖然屢遭迫害,卻不愿反抗的心態。在東京岳廟里,高衙內調戲他的妻子,“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過來,喝道:‘調戲良人妻子,當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時,認的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內……先自手軟了。”當眾調戲自己的妻子,在封建社會里,對于林沖這種有很高的社會地位、自命是英雄豪杰的人來說,實實在在是奇恥大辱,是要同對方以命相搏的。然而林沖卻“手軟”了。因為他忽然發現,調戲自己的妻子的,原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高太尉的干兒子。俗話說,“不怕官,只怕管”。林沖要保住他那“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的職位,是不能得罪頂頭上司的。所以他忍受了這奇恥大辱,以求平安無事。倒是剛剛同林沖結拜為兄弟的魯智深氣得七竅生煙,他提著鐵禪杖趕來,“我來幫你廝打”。林沖要息事寧人,不讓魯智深攪進來將事態擴大。

                      “誤入白虎節堂”是高俅陷害林沖的一個大陷阱。其實這個陷阱布設得并不高明,有許多明顯的漏洞。比如,林沖買刀,時間是在下午(因為林沖買刀后“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當時除魯智深而外,并無旁人在場,何以“次日巳牌時分,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里專等’”?如果不是預設的騙局,高俅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了買刀之事?還有,林沖對兩個承局產生了懷疑:“我在府中不認的你。”承局辯解:“小人新近參隨。”林沖只要稍作追究,就可以發現問題:高俅何以要兩個不熟悉事務的人來下通知?一個是“新近參隨”也罷了,何以兩個都是?難道高俅府中再無人可差遣?另外,作為長時間擔任禁軍教頭的林沖,對太尉府應該是很熟悉的。可是,他隨兩個承局“進到廳前”,不見高俅;“轉入屏風至后堂”,仍不見高俅;“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一個去處,一周遭都是綠欄桿”,這時候,林沖應該明白他被帶到一個什么地方!何至于懵懵懂懂等候了老半天,直到他“探頭入簾看時”,才發覺是“白虎節堂”?

                      林沖之所以這么容易受騙上當,主要是由于他只想到高俅是他的上司。在“上司如父母”的封建社會,他怎么也不敢把上司朝壞處想,更不會想到上司還會無端地陷害他。此外,林沖對高俅不僅敬畏,而且還想巴結他。聽到高俅要同他比看寶刀,他想得最多的恐怕是如何通過這件事,同高俅套近乎,親近親近。所以,他把一個騙局當真了,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起來,往陷阱里跳。直到高俅喝令將他拿下治罪,他這才明白過來。

                      在刺配去滄州牢城的路上,堂堂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林沖,竟被兩個解差──兩個無賴小人折磨得死去活來,連一聲厲害的話也不敢講。這兩個家伙在洗腳時燙壞了林沖的雙腳,他們反而罵道:

                      只見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罪人?好意叫他洗腳,顛倒嫌冷嫌熱,卻不是好心不得好報!

                      喃喃地罵了半夜。林沖為什么不敢教訓他們?即使戴了刑具要揍扁他們也是小菜一碟。林沖不敢,因為他想忍氣吞聲,苦熬苦撐到刑滿釋放,或遇大赦,回東京去仍舊當他的禁軍教頭,夫妻團圓。在離開東京的時候,岳父張教頭對林沖說:

                      今日權且去滄州躲災避難,早晚天可憐見,放你回來時,依舊夫妻完聚。

                      這也是林沖心里要說的話。人們常說:“無欲則剛。”林沖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一只猛虎也會變成兔子,任憑兩個丑惡的解差欺侮。在野豬林里,兩個解差將林沖捆在大樹上,舉起水火棍要打死他,魯智深趕來救了。憤怒的魯智深要殺掉這兩個解差,剛剛從鬼門關悠回來的林沖卻阻止不讓下手,說“非干他們兩個事”。這兩個鬼魅似的東西,雖然是受高俅、陸謙的收買差遣,但也是高俅的爪牙和幫兇,為什么不該殺?說穿了,林沖是想為自己日后回東京留一條路。

                      到了滄州牢城,由于有柴進的書信,牢城的管營和差撥對他十分照顧,讓他去看管天王堂,“這是營中第一樣省氣力的勾當,早晚只燒香掃地便了”。不久,林沖又遇到了曾經得他救助的李小二。李小二夫婦對這位大恩人百般照顧,“因此林沖得店小二家來往,不時間送湯送水來營里,與林沖吃”。林沖于是也就安心地住下來,舒舒服服過日子,只等著有一天遇赦,便回東京去。然而高俅仍不放過他,派陸謙、富安到滄州來謀害他。草料場一場大火,林沖僥幸沒有被燒死,可是回東京的路卻被燒斷了,這就是陸謙幾個人在山神廟門外所說的:“便逃得性命時,燒了大軍草料場,也得個死罪。”林沖橫豎是沒有活路了,只得奮起反抗,在災難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林沖打開廟門,像一頭狂怒的獅子,大喝一聲:“潑賊那里去!”陸謙等三人“都急要走時,驚得呆了,正走不動”。在正義面前,邪惡勢力竟是如此不堪一擊。林沖先用花槍將富安搠死,后來又一刀殺了差撥。剩下陸謙,詭稱他是奉命而為,與他不相干。

                      林沖罵道:“奸賊,我與你自幼相交,今日倒來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陸虞候上身衣服扯開,把尖刀向心窩里只一剜,七竅迸出血來,將心肝提在手里。

                      林沖這樣殺人報仇,手段是殘忍了一些。可是設身處地為林沖想一想:好好一個家庭,頂天立地的一個禁軍教頭,被高俅和陸謙迫害得家破人亡,有國難投,他不該用這種嚴厲的手段懲罰仇人嗎?只有這個時候,林沖才顯露出他那英雄豪杰的本色。

                      林沖終于是英雄,終于是氣魄宏大的造反英雄。

                      林沖在奔往梁山的途中,在朱貴酒店的粉墻上寫了一首詩:

                      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樸忠。

                      江湖馳譽望,京國顯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這首詩概括了一個朝廷軍官被逼上梁山的原因和經過,顯示了林沖丟掉幻想以后激發出來的反抗精神,其中回蕩著一股悲壯的英雄氣。

                      然而,最能充分展現林沖英雄豪杰本色的,還是他在梁山上火并王倫的行為。當林沖滿懷造反的熱情和高昂的斗志來到梁山時,想不到迎接他的竟是寨主王倫的冷面孔:“王倫叫小嘍羅把一個盤子,托出五十兩白銀,兩匹絲來。”像打發叫化子一樣要攆他走。說好說歹,幾經曲折,甚至是屈辱,林沖才被勉強接受下來,允許他在梁山上坐一把交椅。不久,晁蓋等人因打劫了梁中書的生辰綱,逃上梁山要求入伙。王倫又使出了原先對付林沖的手段:“三四個人去不多時,只見一人捧個大盤子,里放著五綻大銀。”眼看著王倫要將晁蓋等反抗官府的英雄豪杰攆走,林沖忍無可忍,“即時拿住王倫,又罵了一頓,去心窩里只一刀,肐察地搠倒在亭上”;“林沖早把王倫首級割下來,提在手里”。

                      林沖之所以要火并王倫,是因為此時的王倫已由梁山的頭領變質為梁山造反事業的絆腳石和破壞者;王倫為一己私利,不惜犧牲梁山的前途。此人不除,梁山的造反事業就要葬送在他手里。林沖殺王倫,完全是出于公心,而不是要泄私憤,更不是為了謀私利。當“吳用就血泊里拽過頭把交椅來”,要推林沖做梁山之主時,林沖大叫道:

                      先生差矣!我今日只為眾豪杰義氣為重上頭,火并了這不仁之賊,實無心要謀此位。今日吳兄卻讓此第一位與林沖坐,豈不惹天下英雄恥笑?若欲相逼,寧死而已!

                      這番話真可謂大義凜然,表明了林沖浩然磊落的胸襟。林沖殺了王倫,是為了維護梁山造反事業蓬勃發展的大局,反映了他對造反事業的迫切要求和熱烈的憧憬。水泊梁山造反事業的基礎,是林沖火并王倫所創下的。這從本質上顯示了林沖的造反英雄的宏大氣魄。也許有人說,眾位豪杰同王倫的矛盾,畢竟是梁山內部的矛盾,可以用更穩妥的方式解決,沒有必要自相殘殺。但是,我們應該考慮到,林沖也是江湖好漢、草莽英雄,他不是政治家,管不了那許多。再說,當王倫以狹隘的心胸阻礙梁山的發展前途,要斷送梁山的造反事業時,你能分得清這是內部矛盾還是外部矛盾嗎?

                      總而言之,林沖終于是英雄,終于是氣魄宏大的造反英雄。

                      (選自《草莽英雄的悲壯人生──〈水滸傳〉》,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三、林沖與高俅(石昌渝)

                      研究《水滸傳》成書,就不能不討論林沖和高俅。從題材累積和演進的方面看,林沖和高俅是宋江三十六人故事流傳史上的終端產生,如果說因為《宣和遺事》提到了劫取生辰綱、楊志賣刀殺人、宋江殺閻婆惜等事,《水滸傳》的晁蓋、楊志、宋江等形象還有發展之跡可求的話,那么林沖和高俅就是《水滸傳》作者的前無古人的個人獨創,其中無疑熔鑄著作家個人意識和作家生活的時代精神,透過林沖、高俅形象,也就可以探索到作家創作的背景和動機。總之,林沖和高俅應是《水滸傳》成書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

                      林沖和高俅在《水滸傳》全書中所占的篇幅并不多,第七回至第十回,“誤入白虎堂”“刺配滄州道”“風雪山神廟”,主要的故事都在這里了。盡管篇幅不大,可它在全書中卻占有特別重要的地位。可以這樣說:沒有林沖、高俅,《水滸傳》官逼民反的主題(《水滸傳》主題具有多元性和多重性,官逼民反僅其一)就難以凸顯和成立。金圣嘆曾說:“開書未寫一百八人,而先寫高俅者:蓋不寫高俅便寫一百八人,則是亂自下生也;不寫一百八人先寫高俅,則是亂自上作也。”高俅以一市井無賴,假蹴踘之伎博得皇帝青睞而官至極品。得勢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公報私仇,先是加害王進,繼而是林沖。洞悉高俅心術的王進以走為上計,避開了一場殺身之禍,也不至于落草為“寇”。比較書生氣的林沖卻躲之不及。高俅要為自己的干兒子奪占林沖之妻,設下天羅地網,一定要將林沖置于死地;逆來順受的林沖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終于忍無可忍、讓無可讓,于是拔刀而起,殺了官府之人,流亡江湖,走上了梁山。林沖之反,乃高俅所逼,此所謂“亂自上作”也。

                      官逼民反的故事在《水滸傳》全書中當然不止林沖一個,但比較起來,其他的人物都不及林沖典型。梁山一百八人,從上山的原因分析,可歸納為三類。第一類本是普通的百姓,因種種原因與官府矛盾,終至揭竿舉義,如林沖、晁蓋、魯智深、武松、宋江等。第二類本是雞鳴狗盜之徒,如占據少華山的打家劫舍的朱武、陳達、楊春,菜園子出身、把僧行殺了在孟州十字坡開黑店的張青,放賭為生、賭博時打死人而流落江湖的石勇,在潯陽江邊專販私鹽的童威、童猛,牢城管營之子、開酒店、在妓女身上生利息的土霸施恩,打死人逃亡江湖在戴宗身邊做小牢子的李逵,等等,他們都百川歸海似的最后聚集在宋江的“替天行道”的杏黃旗下。第三類本是朝廷官吏和地方富豪,他們反倒是被宋江等人設計“賺”上梁山的,如呼延灼、徐寧、盧俊義等。這三種人,第二類和第三類很難歸在官逼民反的范疇內。

                      就第一類人物而言,有誰比林沖更典型呢?不錯,晁蓋劫取生辰綱之小結義是梁山聚義的源頭,劫取當朝太師的財寶具有某種對抗官府的性質,由此而發展到占據水泊梁山,則是為梁山事業奠定了基礎。不過,要說晁蓋是為官府所逼,似乎有點牽強。晁蓋是濟州鄆城縣東溪村富戶,是地方的“保正”,并沒有任何受官府壓迫的記錄,他與吳用等七人謀畫劫取生辰綱,理論上是“不義之財,取之何礙”,而實際上是要取得這十萬貫金珠寶貝給自己享用,“圖個一世快活”。所以他們把劫來的金珠寶貝盡悉瓜分,各自藏匿。后來因為案情暴露,地方藏身不得,才逃上了梁山。魯智深的精神境界要高出晁蓋們許多,他是一個嫉惡如仇、抱打不平而不計個人利害得失的英雄,先是因拯救金翠蓮父女,失手打死土霸鎮關西,不得不削發為僧,藏匿山林,既而又為解救冤屈的林沖,大鬧野豬林,走上與官府對抗的道路。他拳打鎮關西,是扶弱濟困、除奸鋤霸,與官逼民反的主題不在一個層面上。武松殺潘金蓮、西門慶是一種極端的報仇行為,其中固然有官府受賄包庇兇犯、逼得武松不得不動用私刑的因素在內,但這因素比起林沖之所受的“逼”,相差甚遠。宋江和林沖一樣,做夢也沒有想到會上山為“寇”,他生性孝義,精通刀筆和吏道,胸有凌云壯志,卻沉郁下寮,也許他的潛意識中埋藏著反叛的因子,但他的理性卻相當傳統,只想在封建正途上博個功名富貴。只因晁蓋是他的“心腹兄弟”,生辰綱一案事發,為幫助晁蓋逃脫,他冒險泄露官府機密,一步跨出,便不能回頭,從此身不由己的走上江湖,終于坐上了他極不愿坐的梁山第一把交椅。他因仗義而觸犯刑律,與林沖平白無故地遭受陷害,其性質有明顯的差異。如果宏觀來看,晁蓋、魯智深、武松、宋江等人的遭遇都從不同的側面反映了腐朽和黑暗的封建官僚政治對民眾生存的威脅和壓迫,以及在這種威脅和壓迫下民眾情緒的躁動、憤激和反抗。即如上述第二類、第三類人物的遭遇,也反映了封建時代政治腐敗、奸宄放縱、百姓走投無路而“鋌而走險”的現實。在一定的意義上說,所有這些人物的故事都是對林沖故事的補充和照應,都歸向于《水滸傳》的主題。

                      官逼民反,用金圣嘆的話來說叫“亂自上作”。盡管金圣嘆不可能超越封建意識形態,他和所有士人一樣都將民眾造反看成是“犯上作亂”,但他認為林沖之反乃是高俅所逼,卻不能不說是封建時代中的清醒之論。在《水滸傳》中最有資格代表“上”的是高俅,大名府的梁中書,江州的蔡九知府,孟州的張都監、張團練,等等,都只是些地方官吏,他們雖然是整個封建官僚機器的一部分,但還不足以代表朝廷。蔡京是朝廷重臣,可是他在小說中只是一個抽象的存在。唯高俅官居太尉之職,總攬國家軍務,又深得皇帝寵信,他的一舉一動可以說都是朝廷意志的體現。我們要特別注意高俅加害王進、林沖的方式,他采用“公事公辦”,有意要把自己隱藏在國家意志的背后,待林沖在開封府幸免死罪后才使用暗殺伎倆。也就是說,高俅乃是調動國家機器來迫害林沖。說高俅是“上”的代表,毋庸置疑。另一方面,高俅既是朝廷的代表,則林沖的造反,以及后來梁山武裝與高俅的戰爭,也就具有了不容置辯的反朝廷的政治性質。由此可見,林沖和高俅的沖突雖然是全書情節的一部分,但他們矛盾的性質卻帶有全局性,是全書主題的基石。

                      高俅和林沖的故事,簡單概括起來,也可以說是“奪妻殺夫”。奪妻殺夫,本是一個古老的話題,小說史上這類作品屢見不鮮。最著名的當數宋初樂史(930-1007)的《綠珠傳》。此事見于《晉書·石崇傳》,不純粹是小說家言。樂史敷衍成篇,如他在篇末所說:“今為此傳,非徒述美麗,窒禍源,且欲懲戒辜恩背義之類也。”小說所強調的是綠珠作為一個侍姬,竟能不惜一死以酬主人,那些享厚祿、盜高位的衣冠須眉又如何:亡仁義之行,懷反覆之情,暮四朝三,唯利是務,豈不悲哉!小說寓言如此。循此思路,詹詹外史《情史》把它編入“情貞類”。《情史》“情貞類”所收同類故事還有多篇。其中《申屠氏》敘靖康二年董昌之妻申屠氏美艷有才,當地富豪方六一設計誣陷董昌,將其殺害以奪其妻,申屠氏偽裝順從,伺機將方六一刺死,然后自縊。《歌者婦》敘南中大帥害死歌者以強占其妻,其妻藏利刃欲刺大帥未果,遂自斷其頸而亡。這類話題的主旨都是贊賞女主人公的節操。

                      《水滸傳》的林沖娘子也是一位烈性女子,第二十回補敘她見難逃高俅魔掌遂懸梁自盡,然而《水滸傳》作者之意并不在褒獎節烈,而在揭示一個重大社會歷史主題:官逼民反。“殺夫奪妻”是強者對弱者實施的暴行,強者當然是憑藉自己的權勢達成其卑鄙的目的。司馬倫之流所以能夠得逞,客觀條件是封建專制的官僚政治體制。這個體制的頂端是皇帝,皇權天授,皇帝具有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威,對臣民握有不容置疑的生殺予奪大權。皇帝以下由各級官吏疊成一個多層金字塔,上一層對下一層同樣具有絕對的權力,塔基下則是廣大的平民。這個金字塔結構的固著力是下層對上層的絕對服從,配合意識形態便是“孝”和“忠”的神圣化和絕對化。由秦始皇創立的這個體制延續上千年,在改朝換代和分裂統一的歷史過程中不斷改進而逐漸完備。人們在這個體制下生活,頭腦里難以生長權利的觀念,即使發生權利觀念的萌芽,也必定會遭到無情的扼殺,像司馬倫的行為,人們都只是以倫理的尺度考量其善惡,一般不會從法的角度判別其是非,觸及“官”的要害問題。

                      《水滸傳》的創造性和深刻性就在處理“殺夫奪妻”話題的別具機杼,超越情貞模式,作者把高俅、林沖及林娘子的糾葛配置成一個新的格局。林娘子淡出,著意展開高俅和林沖的矛盾。作者固然是把高俅作為壞人來描寫,但對他的描寫有三點值得注意:第一,高俅本來就是一個破落戶子弟、游手好閑的無賴棍徒,這樣一個社會人渣居然由皇帝的好惡而擢升為朝廷重臣。高俅發跡,昏聵的趙佶自不能辭其咎,但是如果沒有金字塔式的封建官僚制度,趙佶縱有其意亦難以達成其事。第二,高俅奪林沖之妻,不似司馬倫那樣赤裸裸,他使用“合法”手段,設陷阱誘使林沖帶刀進入軍事機密的白虎堂,名正言順的加其死罪;死罪未能成立,高俅雖然惱怒,卻仍不直接殺掉林沖,而是采取暗殺的方式;在林沖未死之前,高俅一直不肯公開強奪林娘子。高俅調動國家機器來對付林沖,使林沖躲無可躲,藏無可藏。第三,高俅作惡多端,禍國殃民,終其《水滸傳》情節,他并沒有像一般小說中的壞人那樣得到惡報,《水滸傳》的結局是宋江等人冤死,他仍然高居廟堂。綜合三點,作者沒有把高俅寫成一個孤立的壞人,作者主觀上不可能對封建官僚制度的本質有所認識,但至少認識到高俅的壞不是孤立和偶然的現象,是當時官僚政治腐敗和黑暗的集中表現。

                        林沖這個人物,《水滸傳》作者依據“豹子頭”綽號給他設計了一個“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外貌,這個從《三國演義》張飛形象復制出來的外貌與他的儒雅的舉止反差太大,并不被讀者認可,清代以后的繪畫和戲劇舞臺臉譜都被修改成清雅的須生,以達到表里如一的美學效果。《水滸傳》的林沖有兩個特點。一是安分守己,逆來順受。“安分”是指他安于封建等級制度所規定他的社會角色,他不想投機鉆營往上爬,更不想改變現存社會等級秩序,他只求在現存社會等級秩序中維持他的也許是令人羨慕的家庭生活。他任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非軍中指揮官,品級不高,也沒有什么實權。他娶妻尚未得子,岳父也是一個教頭,婚姻門當戶對,是一個小康家庭。他很滿足,為了保住這種平平常常的小家庭生活,決不招惹是非,是非招惹到他,他寧愿躲避退讓,即使受欺侮也要逆來順受,委曲以求小家之全。他武藝高強,既沒有魯智深的豪俠之氣,更沒有李逵的反叛精神,他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良民。假若不是高俅逼他至絕境,他一定會像他岳父一樣安安穩穩和默默無聞地過一輩子,決不會落草為寇。其實,千百年來大多數中國人都是這樣生活過來的,即使是被壓在社會金字塔的最底層,如果不是略無生機,也不會鋌而走險,去甘冒“大逆不道”的罪名。正因為如此,林沖的性格很有中國國民的代表性。其二,林沖眼睜睜看著草料場被燒,雖慶幸不曾被燒死,卻從此也逃不脫一個死罪的結局,他挺槍沖出山神廟,殺了高俅派來的爪牙。接下去,作者沒有循著傳統復仇類型作品習慣思路來寫林沖如何潛回東京,去取仇人高俅的首級,而是走上梁山,投身到綠林草寇中去與朝廷對抗,換句話說,林沖的“反”,已超越了個人反抗的范疇,他的反抗已與當時社會的顛覆勢力融為一體,升華為一個社會階級的反抗,明顯的帶有政治性質。

                      林沖和高俅的矛盾已不是簡單的好人和壞人的矛盾,而已提升為民眾和官府的矛盾。高俅將林沖逼上梁山,成為了官逼民反的典型案例。《水滸傳》通過林沖被逼上梁山極有感染力的故事,充分揭示了官逼民反、民不能不反的合理性。作者的同情在林沖一邊,這種傾向在封建時代無疑是一個大膽的叛逆。

                      (選自《文學評論》2003年第3期。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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