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Pepper停產的消息，讓我回憶起那個經典問題：家庭服務機器人的產品形態，應該是輪式還是雙足？沒想到很快就發現了一個也許“bingo”的答案：四足機器人。

目錄

一、Pepper停產背后的產品視角剖析

二、家庭服務機器人的產品形態，應該是輪式還是雙足？

三、四足機器人的場景及價值分析

四、國內外四足機器人相關企業及高校團隊信息匯總

附：10篇引申閱讀文章

（對Pepper不感興趣的同學，可以直接第2部分開始看）

一、Pepper停產背后的產品視角剖析

7月初，2篇Pepper停產的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

《成本和商業模式硬傷擊垮Pepper！大幅收縮業務后，軟銀機器人能否在疫情后再度殺出？》

《Pepper 停產，自推出僅生產2.7萬臺，軟銀機器人戰略生變》

其中提到，軟銀其實在2020年就已經產了Pepper（只不過現在才被曝光）。自2014年推出以來，制造了27000臺Pepper機器人。團隊方面，美國和英國的銷售團隊已裁掉一半，日本的機器人業務員工也進行了轉崗。

報道中提到“低利潤和巨大的研發是造成高額虧損的主因”，但這只是結果，如果能從AI產品經理的視角來剖析，會更有意義。

1、場景功能

“在最初Pepper開始售賣的時候，SBRH（SoftBank Robotics Holdings，軟銀機器人控股公司）為Pepper設定的場景是商店接待、餐廳服務、家庭護理和醫療康復，為此SBRH不僅開始大規模鋪設銷售和服務門店，還開啟了租賃的商業模式，最初10臺Pepper被送去企業里打工，每小時收取1500日元的工資，主要是接待和引導服務，但Pepper的業務能力并不強……”

2）餐廳服務？是接待還是送餐？如果是送餐，那效果肯定比不上專業的送餐機器人了。

3）家庭護理和醫療康復？這是比餐廳（送餐）要難得多的方向，專業的護理機器人或相關AI產品，目前也都還不那么work呢；Pepper提這個方向，而且順序放在最后，可以說是給非專業人士施展的障眼法/畫餅。

4）公開報道中還提到“在2014年6月，SBRH發布了Pepper，并宣稱這是世界上第一款可以識別情緒的仿人形機器人。”這是故意不說“識別情緒”的真實效果程度、誘導消費者購買產品，透支了大眾的信任。

以上這些問題，孫正義這種level的人，不可能完全不了解，那為什么軟銀還要那樣宣傳、售賣Pepper呢？可能原因是，軟銀迫于短期收入壓力，一方面，不得不趕鴨子上架，另一方面，覺得先推起來，后面還有機會慢慢迭代。這句話看起來是對的，但可能沒想清楚2個前提A）一開始的產品定位、核心價值等認知insight，需要是正確的；B）MVP產品的核心功能價值，至少應該是“可用”的。

對于A，本文第二部分再詳細說“如何可能是對的”；

對于B，前面幾段文字已說明Pepper MVP產品的核心功能是不可用的了。（什么是好的MVP？可參考理想汽車的例子《創造移動的家，創造幸福的家理想汽車6周年》）

下面再說2點商業化相關的問題：

2、應用商店/開發者

“Pepper首先經歷了一輪開發者銷售階段。當時300多臺Pepper被交付給了開發者們，用于開發兼容性APP。……在SBRH的設想中，未來Pepper機器人將和手機一樣，能夠拓展出更多的APP。”

一開始就做“開發者/應用市場”，是不make sense（講不通）的。因為品類本質價值都沒有站穩腳跟、自己都做不出殺手級應用，卻指望比自己更不懂機器人和AI的開發者，去做出殺手級應用？幾乎完全不可能。什么時候可以考慮應用市場了？基于“場景”的品類機器人成立之后（相關內容可參考hanniman歷史文章《智能音箱上的語音技能市場，能否對標手機上的應用市場？》）。

3、教育市場

“但軟銀機器人其實或許也找到了一條正確的路，即教育市場……賣到學校等教育場景中，推廣AI編程，開發信息技術教育課程的Pepper專屬教材。另外則是舉辦國內及亞洲機器人賽事，通過將Pepper植入國際賽事實現捆綁式銷售。”

從結果看，把機器人賣到學校和研究所，確實是能夠賺一波錢的；但是，這種定位的核心是“教具”，并不算真正品類角度的成功。類似的例子，大疆「機甲大師 RoboMaster」的品類本質是“AI編程學習機”，而不是機器人（具體可參考《AI潮玩好物（1）大疆AI編程教育機器人「機甲大師 RoboMaster S1」》https://zhuanlan.zhihu.com/p/382186130 一文的第二部分）。

二、家庭服務機器人的產品形態，應該是輪式還是雙足？

過去幾年，每當面臨這個問題，從業者往往都陷入“不確定”的存疑心態。一方面，現階段雙足機器人的體驗，還不夠好，另一方面，有的公司又一直堅持在這個方向下注，似乎等達到“理想狀態”時就能夠顛覆一切了。

這個問題背后的核心點在于

1、機器人的“本質價值”及“評判標準”，到底是什么？

2、家庭服務機器人的最核心場景、最典型用戶人群、最殺手級功能，可能是什么？

這些，直到我7月初看到宇樹科技“四足機器人”的報道時，內心突然“bingo～”了一下

三、四足機器人的場景及價值分析

上圖是宇樹科技發布的“伴隨仿生機器人”「Unitree Go 1 」

大家一定要先看下官方產品視頻：

（來自報道《時代變革，人類科技史上第一款【伴隨仿生機器人】發布,1.6萬起７）

也許你有疑問：這看起來就是波士頓動力（Boston Dynamics）大狗機器人的簡化家庭版？“陪跑步”就能讓用戶買單？跑步人群本身解決不了“拿瓶水”的問題而需要它來馱？？

先別急，咱們先回到那2個本質問題

1、機器人的“本質價值”及“評判標準”，到底是什么？

如我在《AI潮玩好物（1）大疆AI編程教育機器人「機甲大師 RoboMaster S1」》（https://zhuanlan.zhihu.com/p/382186130 ）中提到的：

“機器人，其品類的本質價值是什么？是代替/輔助人，所以衡量“機器人”產品好壞的指標，是能夠代替/釋放多少勞動力。比如送餐機器人、倉儲機器人、掃地機器人、炒菜機器人等等。比如我曾看過報道，說送餐機器人的送餐效率（三層托盤，平均的日傳菜量在300盤左右），可以相當于3至4個服務員。”

那么，Unitree Go 1在視頻中體現的產品定位“陪跑步”，是一個make sense的定義嗎？

我個人是存疑的。1）對于“跑步”這個事情本身，可能部分用戶希望有人陪跑/（異性）陪聊，但“有沒有陪跑”應該不算剛需吧？？（什么叫“剛需”？曾看到過一個很有參考價值的說法一旦用了，就回不去了。）但如果真的有跑步的自驅力，自己就會堅持的，或者，很多用戶自己也會選擇“聽歌”來陪伴自己。2）有多少跑步人群會為了“陪跑”而付費？？專業運動員之類的有可能，大眾用戶會嗎？

也就是說，如果四足機器人只是陪跑，雖然有“炫耀”這種很加分的用戶價值，但是作為“機器人”品類本身，可能是很難成立的。

（特別說明，我并不是不認可這家公司，相反的，我個人非常贊賞宇樹科技這些年取得的成就本文只是從產品視角來探討這些可能的問題，也非常歡迎宇樹科技的朋友們來后臺分享您的思考。）

那為什么我在前文中說，看到“四足機器人”的消息，內心“bingo～”了一下呢？因為，四足機器人在家庭中，也許可以有其他的價值定位

2、家庭服務機器人的最核心場景、最典型用戶人群、最殺手級功能，可能是什么？

先概述個人目前的觀點：在家庭場景，四足機器人可以陪伴老人，“代替勞動力”對標是子女/保姆，核心功能是外出陪伴（安全+馱物），加分亮點功能還有室內的智能助理、社交娛樂等功能。

有關部門預測到「十四五」時期，全國老年人口將突破 3 億，更多hanniman收集的養老相關干貨信息可見：https://shimo.im/docs/JQpt8JvDWJ8TgcgK

注1：有些產品的“代替寵物”定位，不能說完全沒有用戶買單，但是，不論從成本、體驗效果來說，短期內可能難以成為真正落地的品類（定位）。

注2：特種機器人，還是講得通的，不過離咱們老百姓比較遠，不是2C方向，本文就不多說了。

1）外出場景

想象一下當前老人的生活場景：出門買菜/拿快遞的時候，拖著一個小推車，不僅重，也會遇到上下樓梯、坑洼路面等各種不方便的場景。而且，萬一遇到安全意外，且沒法聯系子女時，就只能寄希望于路邊正好有警察或者行人了。

想象一下，如果有了四足機器人，只要加強馱東西的功能，比如籃子更大或多幾個掛鉤，就能讓老人甩手購物、回家了！而且一旦通過圖像或語音識別到老人有危險，還可以立即現場喊人救命（或給子女/110打電話）。

相關的功能，還可以有

導航：給老人帶路

安全：子女手機端能查看到老人當前所處位置

社交娛樂：向其他老人炫耀自己，甚至兩只四足機器人互相斗舞（而不是兩只狗對叫時主人還要使勁兒拉著繩子……）

附贈一個“四足機器人拿外賣”的視頻（用小米CyberDog拍的，雖然還沒涉及老人，但視頻效果還挺歡樂）：《腦洞大開-改造小米機器狗，能解放外賣員嗎？》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Yf4y1G76z

2）室內場景

如果外出場景價值成立，回到家里，四足機器人還可以提供“智能管家/助理”類功能，比如

A）進門匯報

今天來了幾個快遞（和小區門口的豐巢快遞柜系統打通）讓四足機器人自己去取

門口來過幾個陌生人（和智能家居打通、能顯示圖像）

要不要加熱洗澡水？

B）智能助理

鬧鐘/備忘/倒計時

跟隨（比如跟著進廚房，打下手+來電提醒+送菜到餐桌）

其他語音功能，比如查天氣、聽音樂、有聲內容等等

C）社交互動

（把手機放到機器人身上）和子女視頻聊天、邊走動邊聊（跟隨）

拍自己的照片、微信發給XX

將孫子的照片投影出來……

這里有個關鍵，大家有沒注意到，這些功能在手機語音助手上都可以有啊，難道就這？移植到機器人上就行了？？

這背后是四個字“用戶習慣”。在手機場景，我們用觸屏交互的效率更高，即使我們是這些AI功能的設計者/開發者，都不能形成習慣（需要用的時候，能想起來打開語音助手），用戶就更難了。但是，如果在家里，用手不方便時，有這么一個“明顯”的實體機器人杵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當我們看到他，就會trigger我們使用那個功能！

我自己的類似親身體驗是，智能家居相關功能，一旦能想起來使用，就回不去了（未來會再專文分享）。

行業內其他觀點：

“國內這幾家四足玩家，誰能快速把機械臂高性能地集成到四足機械狗上，將會是一個和他人拉開產品差距的重要口子。”詳見《如何看待小米 8 月 10 日發布的機器狗 CyberDog 「鐵蛋」?》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78820413/answer/2052085727

四、國內外四足機器人相關企業及高校團隊信息匯總

1）國內公司

杭州宇樹科技（Unitree Robotics）

杭州云深處科技（DeepRobotics）

南京蔚藍智能科技-阿爾法機器狗（合作伙伴瑞士公司Maxon Motor）

北京小米-CyberDog（鐵蛋）（據說是和小米生態鏈企業追覓科技聯合開發的）

北京哈崎機器人（HachiBot）（2019年底成立，創始人是前去哪兒CEO諶振宇，投資方包括北極光創投、梅花創投、順為資本和紅點投資，另外沈向洋和雷鳴也是投資人和顧問。計劃2021年推出智能寵物-情感陪伴類智能四足機器人）

北京銀弗科技（INNFOS）

深圳Dogotix（多夠機器人）

深圳智擎新創科技

深圳優必選-拓荒牛

深圳Robotics X-Jamoca、Max

深圳大疆？（網上有2篇公開文章都明確提到大疆在做）

哈爾濱陸吾智能（定位青少年AI教育，從哈工大出來的團隊）

山東優寶特機器人（Youbotics）

德魯動力

中國電科集團

華為？（與宇樹科技合作）

三星？（與多夠Dogotix合作）

隱藏公司X：還有一家不容忽視的公司在做四足機器人，是我2個月前無意中發現的，先替他們保密了：）

主要參考信息來源《國內外四足機器人研究團隊一覽國內篇（上）》https://zhuanlan.zhihu.com/p/127129161

評注：小米又是自研，又是（通過順為）投資了宇樹科技和哈崎機器人，其他家得加油了。。

2）國內高校

浙江大學智能系統與控制研究所機器人實驗室（孵化出了杭州云深處科技）

山東大學機器人研究中心

北方車輛研究所兵器地面無人平臺研發中心

北京交通大學張秀麗團隊

哈爾濱工業大學李滿天團隊

上海交通大學高峰團隊

北京理工大學多個團隊（王軍政團隊、黃強團隊……）

華中科技大學陳學冬團隊

國防科技大學馬宏緒、尚建忠團隊

哈爾濱理工大學機械動力工程學院邵俊鵬團隊

存疑/隱藏？：北京大學信息技術高等研究院

液壓四足、電動四足相關研究團隊：哈工大楊慶俊團隊、江蘇產業技術研究院、中科院合肥智能機械研究所、南方科技大學張巍團隊等。

四足機器人單腿研究相關團隊：燕山大學孔祥東團隊、哈工大付宜利團隊、中國海洋大學楊友勝團隊等。

主要參考信息來源：《國內外四足機器人研究團隊一覽國內篇（下）》https://zhuanlan.zhihu.com/p/145283104

3）國外公司及高校

波士頓動力（Boston Dynamics）

意大利技術研究院（IIT）-動態腿足系統實驗室（Dynamic Legged System，DLS）

美國賓法尼亞大學 Grasp Lab-Ghost Robotics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Biomimetic Robotics Lab

瑞士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 Zurich ANYbotics

美國幽靈機器人公司(Ghost Robotics)-Vision 60機器狗（定位軍用）

美國斯坦福大學學生機器人俱樂部的“Extreme Mobility”團隊

ETH Zurich and ZHAW Winterthur的12名學生組建的Space Bok團隊

日本東京工業大學、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韓國工業技術研究院

主要參考信息來源：《國內外四足機器人研究團隊一覽國外篇》https://zhuanlan.zhihu.com/p/116041790

最后補充說明下，

1、本文主要探討的是四足機器人產品形態和場景的可能性，至于價格、續航等問題，預期2、3年后可能就能落地了。

當前價格信息參考：蔚藍科技第五代阿爾法狗，16900元；宇樹科技A1，16000元；再到小米CyberDog，9999元（知乎上有評論說是虧本賣的）。

2、本文主要意思是，四足機器人也許是最有可能、最先落地的“家庭服務機器人”產品形態；但并不是說其他的產品形態（雙足、輪式、飛行等）就一定不能成功也可能會晚一些成熟。

3、在7月份的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優必選發布了新一代人型機器人「Walker X」（詳見《我驚了！Walker X全球首發，能按摩還會下棋》）；說實話，其中的很多feature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或者很有趣的。但是，好像還是不能正面、明確、高效的回應前文中最核心的問題：它在“代替/釋放勞動力”視角的定位和價值到底如何？

如果這個問題說不清楚，那這個產品距離產品及商業上的成功，仍然還有未知長度的距離；雖然目前作為demo已經很不錯了（比較像電影《機器人與弗蘭克》中的感覺了）。

有用戶評論：仿人機器人的成本始終是阻止產業化的一個最大問題。個人/家庭似乎沒有充足的需求來購買一個價格動輒6位數的機器人。也就是說，對于優必選等公司來說，人形機器人目前是不能帶來現金流的。

4、曾經還有個產品形態，是我很早就“一眼bingo”的“卡車自動駕駛”（詳見《2016年我就在向投資人推薦圖森未來，背后原因是什么》https://shimo.im/docs/kWW9wYgJPhpG3p3G ）。

本文作者黃釗hanniman，前圖靈機器人-人才戰略官/AI產品經理，9年AI行業經驗、12年互聯網背景，前產品經理（2008年），創辦了垂直于AI產品經理的第一社群（知識星球“AI產品經理大本營”，運營4年）和自媒體（微信公眾號/知乎ID“hanniman”，運營7年）。

該文章內容轉載自hanni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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